掉？

「…?…」

硃砂瞪著剛好飛到他面前停下的焦巴，焦巴也因為那殺氣騰騰的註視而驚嚇地轉過來看向他，一人一鳥剛好大眼瞪小眼，不過，儘管這隻小鳥是來自虛空二區的魔獸，還是被硃砂的眼神嚇得動彈不得。

「哼，好吧，不過是隻笨鳥，我就不信調教不來。」

噢，瞧瞧他唇邊那抹冷笑。璧柔你要是還有一分愛護這隻笨鳥的心，就把牠帶走吧，別留在這裡給這個人妖魔頭淩虐啊。

「嗯，那這陣子就先拜託你們照顧牠了，如果要叫牠帶信給我，就把寫好的紙摺好放到牠嘴邊，等牠咬住後再把牠丟出窗外，牠就會自己飛來找我了。」

慢著！這是什麽粗暴的手法啊？這是實驗出來的嗎？還有，如果牠不小心把紙吞了要怎麽辦？難道要開膛剖腹把東西取出來？

「好。那你可以再從窗子爬出去了。」

硃砂你就不用說出來了吧？不過，話說，璧柔你金線二紋的實力，就沒有炫一點的進出方法嗎？像是用魔法出現還是穿牆而出什麽的…?…都沒有嗎？枉費我那麽期待，你為什麽要這麽低調搞得這麽平凡啊？

「要不是東方城現在管制嚴格，全城都設下了禁止傳送的法陣，我才不用爬窗子呢！」

大概是剛才被窗子卡住，自尊心有點受損，璧柔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氣呼呼的。

「你要不要考慮腿先出去？這樣卡住了就沒救了，拉你一把也會變成倒栽蔥。」

範統一時心直口快就直接用講的了，理所當然又錯了幾個詞。

我是說腿先出去的話還有救，推你一把還不至於變成倒栽蔥啦！

「才不需要！不會卡住啦！」

可能是卡住的話題一直刺激少女的玻璃心，璧柔連再見都不說，就直接快速跳窗離去了。

這次倒是真的沒有卡住。不然範統還擔心她會在惱羞成怒下直接毀掉他們的窗子。

「那我們…?…」

當房間裡只有自己跟硃砂的時候，範統覺得還挺不自在的，他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麽跟硃砂說話。

「你做你該做的事，維持正常生活就好了，不然反而可疑。這陣子的公家糧食也由你去領，我現在是逃兵的身分，出現在人前不太方便。」

啊？又是我？我怎麽變成打雜的啦！什麽都變成叫我做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！你至少也加個請字吧？

範統固然心裡不滿，也不敢直接對著硃砂說出來，他也只能安慰自己，沒膽量的人可以活久一點。

「我要補眠了，別吵到我。記得去領晚上的晚餐。」

硃砂的那句「別吵到我」是瞪著僵在桌上不敢亂動的焦巴說的，這可憐的小鳥仿彿嚇到快要掉毛了。

說起來，硃砂跟綾侍大人到底哪一個比較可怕呢？

而因為硃砂三餐都要吃的關系，就算範統自己不想吃，也得幫他去領吃的。領悟到這一點後，他再度偷偷唉聲嘆氣。

這種雜役般的命運，實在讓我感慨萬千。我生來就不是做大事的命嗎？我要哭了啊！而且還不能真的哭出來，因為會吵到硃砂睡覺…?…人沒種到這種地步，大概也沒什麽好說的了，只希望列祖列宗不要跳出來指責我，不管是太沒種還是範家因為我死掉而絕後的事情…?…

『範統…?…』

可能是因為他正專心感傷著自己的命運，噗哈哈哈的聲音出現在他腦袋裡時，還讓他下了好大一跳。

『做什麽啊？』

因為可以心靈溝通，不怕吵到硃砂，範統跟噗哈哈哈交談時覺得還挺輕鬆的，沒什麽壓力。

『你們…?…怎麽聽起來又要去做危險的事情了啊？』

『我也沒辦法啊，朋友交了就要認命，月退他既然被抓了，我們當然得幫他想辦法，難不成你覺得我們應該絕交？』

明哲保身切割關系這種事情，範統當然也不是沒想過，但是當對象是月退的時候，他實在是做不出來。

要是被抓的是璧柔或者硃砂，他可能還會抱持著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，什麽？救人？那種事情我哪可能做得來啊」之類的想法，然後只幫對方祈禱幾句就作罷。

然而出了事情、有危險的人是月退。就算他還沒去救人之前就知道希望渺茫，也得試過了再說。

『我、我才沒有那麽缺德，可是你們只有這樣三個人，怎麽看也不會成功吧，這是送死而已啊！』

被噗哈哈哈直接講出現實來，範統心裡還真是五味雜陳。

『對啦對啦，我們是以卵擊石，我這個實力不怎麽樣的居然異想天開想去救人，實在很可笑啦。』

『本拂塵只是關心幾句，你講話怎麽這麽酸？』

噗哈哈哈好像有點生氣了，仔細想想，他也沒什麽惡意，範統抓了抓頭。

『好啦，是我語氣不好，總之不用勸阻我了，如果不小心害你沒了主人，那也只能說很抱歉，反正我們已經決定要做了。』

『明明幾乎沒有成功的機會，被抓到就會完蛋，你還想做？』

問這個問題的時候，噗哈哈哈仿彿充滿了疑問，像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這麽笨。

『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無視生死問題的啊！你不要一直影響我好不好！有什麽辦法呢，誰教每次出事的都是月退，有些事情不做的話是會後悔的，朋友是互相的，我不能只想著接受他的保護，他需要我的時候我也該付出啊！』

在他講完這一串之後，噗哈哈哈好一陣子都沒有再出聲，久到讓範統差點以為它又睡著了，或者覺得他太天真而不想理他。

『…?…你這個人，實在是…?…』

結果等了許久，只等到這沒頭沒尾的幾個字，讓範統完全摸不著頭緒。

實在是？實在是怎樣？

因為噗哈哈哈沒有說下去，範統自然也就得不到答案了。再追問說不定又會碰一鼻子灰，有了先前的經驗，他覺得還是安靜閉嘴比較好。

沒事可做的狀態下，範統嘆了一口氣後，便爬回了床上趴著，只能等晚餐時間到了再出門領公家糧食。

然後他也忽然意識到，會繼續睡在這不吉利的四四四號房的日子，似乎不多了。

※

◎ 範統的事後補述

搶救月退小組緊急成立！每個人都有有去無回的決心，使命必達！

…?…當然啦，有去有回還是比較好的，至少、至少也要讓我們見到月退吧？如果連月退都沒見到，任務就直接因為全員陣亡而敗北，那也太哀傷了，還是我們在落網之後能夠拜託敵人網開一面，讓我們見見月退話別？

我覺得還是不要抱持太多期待比較好，儘管人應該有志氣，不該自己給自己漏氣。

況且其實我們不只三個人！我們還有一隻鳥呢！…?…雖然乍看之下只是一隻小鳥，但牠的本體可是很大的！至少也是可以在虛空一區生活的生物，就算可以在地上毫無戒心地睡著，也活了那麽久還沒被吃掉呢！

連我自己都想說「那又怎麽樣」了…?…事實上這隻鳥看起來就是又呆又蠢，毫無戰鬥能力的樣子嘛，說了那麽多虛張聲勢的介紹，也沒有絲毫安慰到我自己的感覺…?…

月退被帶去神王殿，不曉得待遇如何？我想他應該不太可能自己逃出來吧，東方城為了防止他逃跑，一定會在他身上做各種手腳的。

就不要挑斷手筋腳筋啊！那實在是太殘忍了！麻煩對待俘虜人道一點！人家好歹也是個身分尊貴的皇帝！

啊，不過，月退畢竟是新生居民，死一次後不管什麽傷都可以治好了…?…搞不好會因為這樣，他們就乾脆無視俘虜生命安全，死了又死了死了又死的酷刑？不──

我覺得想像力豐富的我實在不該有太多自己一個人發呆思考的時間。然後雖然已經過了這麽久了，事到如今根本就已經成定局了，但還是容我再說一句──

我明明腦中充滿幻想，為什麽沒有絲毫術法的資質啊！純粹想像到底是什麽玩意兒！可惡！

章之五 綿延的夢魘

『正因為是現實而不是夢。正因為……』───珞侍。

※

在一片黑白交錯的混亂中，他又做了有他的夢。

那是個悲傷的夢，或者說，是個自虐的夢。

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一直重複這樣的噩夢，仿彿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一樣，夢境在現實與虛構間交錯，折磨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。

最初死亡的過程，他已經夢過無數次。即使在絕望中，他也醒不過來，只有斷斷續續的夢囈偶爾會讓別人聽見，而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。

也許是因為面對面了，親眼看到他了，這次的夢清晰得血淋淋，清晰得讓他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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